古月獅子頭

撰文 / 邱怡瑄  來源 / 文訊 2015 年 5 月 355 期

詩人古月曾經說過她愛憑直覺行事，與人相交,第一印象相當重要。在她如同少女的夢幻與浪漫想像中，沒有歷經貧窮、痛苦的愛情是不被珍惜的。也因此在第一次遇到另一半李錫奇時，就像來電般深深被吸引，因為他幾乎是她夢想如小說中走出的窮畫家，而李錫奇當時也真的是窮畫家。

民國56年的初夏，李錫奇是「東方畫會」的一員，也是「中國現代版畫會」的發起人之一,許多詩人朋友與畫會及版畫會的成員往來密切。大家雖然貧窮，卻在精神上相互激勵關懷。由李錫奇、辛鬱、秦松、商禽、楚戈、張默、林綠、顧重光共同發起舉辦第一、第二屆現代藝術季,獲得了熱烈的迴響,讓藝文界充滿了蓬勃生氣。而李錫奇除了與這群好友奠定深厚友誼外,也為他與古月牽起了姻緣。古月、李錫奇在相識不久就「閃婚」，古月還記得，在那場難忘的婚禮上,詩人們各司其職，辛鬱、許世旭是介紹人，葉泥當總管，鄭愁予是司儀，楚戈、梅新、沈甸（張拓蕪）、秦松是招待，馬壽華福證，紀弦、餘光中致詞，雖然不富有，卻是別致、精彩的婚禮，也留下幾幀如同老電影般的古典照片，如今看來相當雋永動人。

多年來，許多藝文界的朋友都愛到詩人古月和藝術家李錫奇的家裡作客，林清玄曾說，他在古月家目睹了當代台灣詩人的面貌，大夥就像孩子一樣，相互調侃、也互相讚的友誼純度，並沒有隨時空轉換而有片影響，有時吃飯中途就擊掌高歌，或者很多詩就跑出來。林清玄甚至認為如果要為當代的藝術或文學寫史，古月與李錫奇家是不可缺少的一頁。主人們爽朗好客，交遊遍及兩岸的文學與藝術界，眾藝文知交聚集時，幾乎都可以辦一場精彩的藝術季，古月說李錫奇喜歡交朋友，可以說是相識滿天下，他們都愛朋友，以誠信相待，往往也會獲得相應的回應，李錫奇也常說朋友是他最大的持靠，友情是最貴的財富。更讓大家津津樂道的便是女主人古月的好手藝，剁椒魚、燒蹄膀、筍乾排骨、扣肉⋯⋯所以每到過年，總是古月最忙的時候，過去幾十年來，初一晚上，是詩人商禽、楚戈、辛鬱與李錫奇的方城之戰，飯後茶餘，楚戈定會奉上一副春聯，成為大年初一的重要儀式。初二或初三，又是另外一大群藝術家到訪，往往多達近三十位,古月費心從搭配菜色、親任大廚到最後一道菜都上桌後，才會上場舉杯向大家致意，每年例行的藝文盛宴將近午夜才會停歇。古月說其實她一開始也不會做菜，靠著一次次的練習，讓手藝一次比一次更為精湛，到現在反而執鍋鏟比拿筆寫詩的時間更多。古月常笑著說廚藝大半是李錫奇所「逼」，與朋友們的鼓勵，她覺得朋友相聚，在家裡宴客比上餐館好，於是費盡心思，學習各式菜色，而她的熱情也讓朋友們深受感動與齊聲讚美。也因此很多朋友在多年後，仍會記起許多在古月與李錫奇家「挑燈夜談」的美好回憶。

古月的拿手好菜相當多，其中最受朋友喜愛的就是「獅子頭」。獨到之處在於她隨季節變化及現代人的養生觀念，做食材的搭配。燉獅子頭的配菜，從冬天的菜心，到春天的大頭菜、夏天的綠竹筍等皆可熬煮。獅子頭除了肥瘦比例合宜的豬肉丸，配上菜蔬的鮮甜，熬煮時添加富有膠質的豬皮，以及蛤蜊一起在砂鍋中燴炙。李錫奇說，古月的獅子頭,最具創意的地方在於最后放入的蛤蜊,牠讓獅子頭的風味與層次更往上提升。

這次「紀州庵」向古月提出作家私房菜的企畫，她豪爽不藏私地應允，讓年輕的同仁進入她的廚房習藝，從絞肉與調味配料的拌攪、摔打、裹粉、油炸、紅燒，每一步驟都馬虎不得。在獅子頭外，更傳授幾樣她的拿手小菜，如涼拌大頭菜、雪裡紅炒豆皮，還有一道特別的什錦炒豆渣，這可是她每日喝自磨豆槳的副產品。「紀州庵」自今年一月起，以遍尋美食與故事的精神，首波推出張拓蕪的牛肉麵，廣受各界好評。緊接著，又拜師古月，不僅習得私房獅子頭，也邀請古月多年的朋友們張默、管管、張拓蕪、辛牧、顏艾琳、李進文、羅思容等蒞臨相聚，大夥在豐盛美食前，更濃醇的是相交數十年不變的情感，我們也希望將這般藝文家宴的精神傳遞下去，讓每個到「紀州庵」的朋友都能賓至如歸。

作家私房菜：【和寫詩一樣，古月的獅子頭。】